日前，腾讯发布了具身智能开放平台Tairos，这是国内首个以模块化的方式提供模型、开发工具和数据服务的具身智能软件平台。“模型层包括了多模态感知模型、规划大模型以及感知行动联合大模型，相当于提供机器人的右脑、左脑和小脑，机器人硬件本体厂商可以各取所需。”腾讯首席科学家、腾讯Robotics X实验室主任、福田实验室主任张正友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表示。
“身智相融”“软硬协同”，这是张正友在采访中频繁提及的关键词。2018年加入腾讯组建机器人实验室Robotics X以来，张正友团队推出过多款不同形态的机器人原型产品。在对国内六七十家机器人公司的广泛调研过程中，其团队发现，很多厂商很难同时做好软硬件。张正友表示：“具身智能本身需要非常大的投入，我们想把自己的一部分能力，例如具身智能软件的能力变成平台化的东西开放出来，希望能够让整个行业发展得更快、更健康。这是我们的出发点。”
● 本报记者杨洁
补齐关键软件能力
跑着跑着，“头”掉了仍然继续跑……在张正友看来，机器人马拉松比赛中的这一幕，充分反映了当时机器人在感知行动联合能力方面的不足。不过，他也表示：“行业进步很快，明年再比，也许就可以甩开遥控器，实现自主奔跑。”
“智能”正成为各大机器人追求“进化”的核心着力点。在Tairos发布环节，一台接入了Tairos平台能力的宇树机器人G1按照“走到我身边”的指令顺利走到了张正友身边——它知道“身边”是什么意思，在哪里，还能规划怎么走过去。
“我问它，要不要喝一杯，它回答说，太忙了，晚上要加班。昨天晚上彩排的时候，它还不是这么说的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它说晚上还要加班。”张正友向记者回忆发布环节的细节，这是“智能”带给人类的“小惊喜”。
这些都是机器人感知、规划、行动能力提升的表现。但还远远不够，比如除了视觉感知，还要有力感知、触觉感知这些能力。“如果地面结冰了，不在跑道了，视觉没有看到，一定要靠传感器的力感知才能快速调整。”张正友说，这都是机器人仍然需要进化的领域。
事实上，当前机器人整体硬件能力提升要比软件能力提升更快，因为具身智能本身更难、投入也更大。“我们调研了国内六七十家机器人公司发现，一个公司想要把具身智能从本体到软件全部做好是不现实的，尤其是初创公司，它可能硬件能力比较强，但AI能力比较弱，因为所需投入比较大。如果能够利用Tairos平台帮助他们在模型方面实现进步，整个能力就会提升。”张正友表示，“身智融无碍”，这正是腾讯推出具身智能开放平台Tairos的初衷，致力于为机器人本体与应用开发商补齐关键软件能力。他强调，腾讯聚焦于软件能力不断进化和开放，而非做机器人本身。
双足人形并非终点
张正友2018年组建腾讯机器人实验室Robotics X，其团队曾推出多模态四足机器人Max、轮腿式机器人Ollie以及自研三指/五指灵巧手TRX-Hand、自研机械臂TRX-Arm以及人居环境机器人原型“小五”等。
2024年9月推出的“小五”，采用四腿轮足复合设计，兼具足式越障与轮式高效移动能力，并配备大面积触觉皮肤、多指灵巧手及安全人机物理交互系统，主要面向智慧养老场景需求。比如腾讯展示了养老院场景实验中，“小五”抱扶老人、取快递、自主避障推轮椅等功能。
复杂的人居环境，是张正友最感兴趣也是探索机器人技术应用的核心战场。“人居环境是一个极具难度的场景，安全性、鲁棒性挑战都很大，用这样比较难的场景驱动来打造研究原型，目的不是把机器人变成产品，而是把机器人的智能水平和本体里的某些核心技术(例如触觉传感器技术等)向前推进。”张正友认为，前沿探索有很多不确定性，不能被产品化所引导，靠产品引导来做研究是做不成的，“假如是说什么时候一定要交付什么，往往就会做成hardcode(硬编码)的东西。”
张正友也认为，双足人形并不一定是人居环境的最佳形态。他指出，目前的人居环境以平地为主，双足效率相对较低，如果把双足人形作为标准，就把很多想象力限制了，“人居环境里是不是会有更高效、更理想、更佳的机器人形态，这是我们要去探索的。”
张正友坦言，养老这样的复杂人居环境场景具有很多困难，“我加入腾讯成立机器人实验室曾有一个十年的规划，现在七年已经过去了，三年以后，我希望养老等各方面应用能做起来。这也是腾讯为什么没有在机器狗等形态的产品上做过多停留的原因。因为还有更大的目标在支撑着我们，假如一开始停留在轮腿一体化、机器狗上面，那后面就没精力去做其他东西了。”
公众热情不是坏事
张正友指出，腾讯现阶段的重点是模型能力和仿真环境的优化。“模型能力、数据采集、仿真环境，这里面难点很多，每个环节都有不少需要提升的地方。”他举例说明，“在仿真环境里面如何让触觉很真实地仿真出来？像人的触觉，空间分辨率在1毫米左右，在仿真环境里面目前还达不到这么好的分辨率。”
此外，张正友认为，大语言模型可以通过文本来理解世界，但机器人不行，针对真实世界有很多东西是用文字描述不出来的，3D世界模型还处于初步阶段，“机器人需要的对3D世界的认知并不是简单地将一张照片变成3D就可以了”，这些方面可能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单打独斗就很好地攻关，需要全行业一起努力。“更多企业和研究单位参与进来，对具身智能的发展是利好。我们也愿意把具身智能软件能力开放出来，帮助行业发展。”张正友说，也许会有技术不够成熟的企业最后倒闭，但这是任何一个技术发展过程当中都会出现的现象。
在张正友看来，外界的高度热情不是坏事。他表示：“投资人以及行业从业者其实对具身智能领域什么能做、什么不能做、发展到什么阶段、什么时候到来，心里是很清晰的。社会公众对于机器人服务人、融入生产和生活有很高的期待，这种热情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，也对我们提出了更高要求，给我们提供了很多试验场。”
“具身智能行业还是刚刚起步，处于初级阶段，如何让具身智能行业往前走，我们怎样用现有的能力投入，让整个生态更完善，这是最重要的。”张正友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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